紫罗兰 9. 懵懂
白真看着空荡荡的怀抱，噗地呕出一口血来。
白真只觉得周围景物都旋转了起来，自己犹如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，头晕眼花，不由得全身乱抖。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，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，也简直不知道该想什么，为什么折颜会化身成枭鸟？为什么他会攻击自己？特别是为什么折颜会死？
为什么折颜会死？是我杀了他？！
是我杀了他！
可是。。。我就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杀他呀！
为什么折颜会死。。。
为什么他会死。。。
白真头痛欲裂，心里却直涌上一股怒气。耳边仿佛有一个细细的声音絮絮念叨，折颜死了。。。折颜死了。。。
白真两眼充血，此时直流下血泪来！他突然霍得窜起身来，双拳紧握，耳中那该死的声音还在嗡嗡着，激得他仰天长啸，嘴角撕裂，全身衣服崩裂，慕得现出真身来。
一只巨大的九尾妖狐坐地长嚎，声音尖利犹如魔音，在妖狐周围卷起一阵大风，搅得迷雾乱飞，声波卷过黑河，一时间上百鬼魂被卷进声波里搅成了碎片。妖狐两眼血红，胸前雪白胸毛也被染上了斑斑血迹，妖狐嚎完就窜起来，巨大的前爪朝三生石狠狠拍去，三生石承受不住崩裂成无数碎片。妖狐犹不解恨，尾巴一扫将所有石头碎片甩进了黑河里。
化为妖狐的白真已经完全丧失了神志，只有在化狐瞬间的一个念头留在心里，折颜死了，所有人都得死都得给他陪葬！妖狐伏身作势上窜，他这一窜势必用尽全力。
兽形状态下的九尾妖狐神力最大，他这一撞怕是三界之间的结界都要被撞破，对人间就如当日共工撞断不周山，又是一次天地翻覆。对于仙界来说也势地基动荡，楼阁倾覆。
正千钧一发间，妖狐头顶极高天际突然显出一个小小白点，那白点迅速下落，一丝飘渺声音也自天际传来，初时还听不清楚，片刻后那声音就清清楚楚传进妖狐耳中，那分明是有人在叫着真真。。。
妖狐两耳抖动，慢慢坐直了身体，仰头定睛细望。那白点已经显出人形，却是极速下坠的折颜。
妖狐初时只是傻愣，突然就欢欣鼓舞起来，原地乱蹦乱跳，直踏得三途川畔砂石乱飞，地面如被擂动般震颤不已，三途川中黑水乱晃，水中鬼魂鬼哭神嚎。
折颜落到妖狐头顶，那妖狐仍在原地蹦跳，如同失心疯一般。折颜围着妖狐飞了两圈，找准时机在妖狐后颈一踏，那妖狐突得一怔，原地晃了两晃，就如玉山倾颓般倒了下去。
。。。
白真恍恍惚惚，不知是梦是幻。他仿佛看到折颜拿着他最喜欢的薄胎玉杯，杯壁透出一丝粉红色来，白真想该是他新酿的桃花酿。可是转念又想，不对，那玉杯不是被自己偷着把玩时摔碎了吗，他何时又淘换来一只？扭头再看却觉得眼前一白，场景转换，却见幼年时自己和刚蹒跚学步时的白浅，两个小人儿都跪在狐狸洞前。小白真和小白浅都穿着粉红色小锦袍，用红绳扎着双扎髻。白真走上去想摸摸小白浅的脑袋，却见小白真眼珠子乱转，对小白浅说：“小五，一会四哥哭你就跟着四哥哭！”白真不由失笑，虽已经记不得了，但是听这声气是两人又闯了什么祸事了。
远远见一个锦袍人快步走来，小白真便放嗓开嚎，小白浅也随后跟上。两兄妹自小便天赋异禀，开始都是干嚎，嚎不得两声就不知勾动了什么心怀，那眼泪就滚珠般掉下来，等折颜赶到眼前，两个已经哭的泪人一般了。折颜早已勃然变色，一把把小白真抱在怀里，一手又扯起小白浅，朝着迎出来的迷谷吼着让白奕滚出来，迷谷吓得连连作揖，小白真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头窝在折颜颈边，兀自一行抽噎一行说个不清。。。白真笑看着这一幕，想，原来自己自小就是这样狡黠可喜，也便是折颜护着，否则屁股都被大哥二哥打飞了。正想着，突觉怀中一重，低头一看就见折颜躺在自己怀中，胸口有一个大洞，那血如泉眼般汩汩涌出，白真唬得魂飞魄散，抖着手去堵那洞，哪里堵得住，血从指缝间依然流个不了。。。白真泪流满面，慌得去看折颜的脸，却见他的脸空白一片。。。
白真啊得大叫一声，霍得直坐起来。起得猛了，一阵头晕目眩。白真以手撑额缓了一缓，才放眼一看，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往日歇息的红木架子床上，身上搭着五彩薄绫水田被。
内室的云纹绣帘一动，折颜端着一个葵花小漆盘走了进来，托盘上照例是一盏碧玉碗盛着的汤药。
白真突然心中大安。什么大洞什么流血，还什么折颜死了，都不过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罢了。想也真是可笑，折颜怎么可能会死？！自己真真是魔怔了。
折颜见他一时皱眉一时又傻笑，忙放下托盘，摸了摸他的额头，怕他是烧糊涂了。白真本想推开他的手，但是接触时觉得那手冰凉，就反而抓住折颜的手，细细摸索。折颜也就顺势坐在床侧，任他摩挲。
白真看折颜脸色甚白，不免担心，忙问：“你难道受了什么伤不成？手这样凉脸这样白？”说着心中一跳，忙伸手摸折颜的胸口，感觉他的胸口完好无损，这才大舒了一口气。
折颜被他摸的纳闷，说：“没有受什么伤，只是闯界破阵损失了几年功力。你倒是。。。中了幻术，不知看到了什么，几乎发狂。”
白真这才慢慢回想起来幻阵中事，于是就细细跟折颜说了，他如何被枭鸟袭击，如何杀死枭鸟，而那枭鸟如何变成折颜，而折颜如何身死化灰。。。说到那凤凰化灰时，白真仍不免浑身发抖。
折颜忙搂了他，慢慢解释道：“那只是有人设得局，下得幻术。那里也不是真正三生石，都是有人假造的，都是我一时疏忽，着了别人的道，让你受罪了。”
白真说：“原来那竟不是三生石？那你看了三生石上内容了吗？”
折颜点头道：“看了。你晕倒后，我抱你去看了。”
白真忙问：“那我命定之人是谁？”
折颜一笑说：“你难道不觉得气息清爽，那病已经好了吗？”白真清了清喉咙，摸摸胸口，果然觉得神清气爽，已经不再咳嗽了。折颜又说：“我已经请那人来看过你了，那人亦心悦于你，你自然就好了。但是那人说你年纪尚幼，合该全心修炼，这些情爱之事等你大些，晋升上神后，那人自会来寻你。”
白真虽然好奇，但是折颜不想说的事别人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。白真又想，只要折颜好好活着，自己和他好好伴着，倒也不在乎那命中之人什么时候来寻他了。这么想着白真打了个大哈欠，重新躺下，美美的睡着了。
折颜帮他理理头发，将绫被掖了掖，看着睡熟的白真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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